最寒冷的冬天:美国人眼中的朝鲜战争.ep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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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Content 前言   最寒冷的冬天 序言(1)   最寒冷的冬天 序言(2)   最寒冷的冬天 序言(3)   云山惊兆(1)   云山惊兆(2)   云山惊兆(3)   云山惊兆(4)   云山惊兆(5)   云山惊兆(6)   云山惊兆(7)   云山惊兆(8)   云山惊兆(9)   云山惊兆(10)   云山惊兆(11)   云山惊兆(12)   云山惊兆(13)   云山惊兆(14)   云山惊兆(15)   云山惊兆(16)   云山惊兆(17)   云山惊兆(18)   云山惊兆(19)   云山惊兆(20)   云山惊兆(21)   云山惊兆(22)   愁云惨雾:朝鲜人民军南下(1)   愁云惨雾:朝鲜人民军南下(2)   愁云惨雾:朝鲜人民军南下(3)   愁云惨雾:朝鲜人民军南下(4)   愁云惨雾:朝鲜人民军南下(5)   愁云惨雾:朝鲜人民军南下(6)   愁云惨雾:朝鲜人民军南下(7)   愁云惨雾:朝鲜人民军南下(8) 前言   最寒冷的冬天   最寒冷的冬天 序言(1)   1950年6月25日,朝鲜人民军近7个精锐师大举穿过边境向韩国进发,扬言要在3周之内征服整个南方地区。在中国内战期间,这7个精锐师中的许多士兵都曾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效力。此前大约6个月,由于国务卿迪安·艾奇逊的一时疏忽,美国没有将韩国纳入其在亚洲的防御范围之内,从而铸成大错。当时驻扎在韩国的美军不仅为数极少,而且仅仅隶属于一个微不足道的军事顾问团,因此对于朝鲜的这次进犯,他们几乎毫无防备。在这次攻击行动刚刚开始的前几周里,朝鲜人民军势如破竹、节节胜利。对美军而言,从战场上传来的每一条消息都令人失望。此时的杜鲁门总统及其高级顾问们正在华盛顿就敌人的意图展开唇枪舌剑式的辩论。这次进攻是俄国人的授意而朝鲜只不过是莫斯科手中的一枚棋子吗?或者,敌人意欲声东击西,而这次行动也许是共产主义妄图称霸全球的第一次挑衅?随后他们很快就做出决定,派遣美国军队以及随后组成的联合国军开赴韩国,以抵御朝鲜的进攻。   然而朝鲜战争不仅没有在3周之内结束,相反却持续了3年之久。在这场艰苦卓绝的战争中,面对敌人数量上的强大优势,兵力相对有限的美军与联合国军只能扬长避短,发挥自己在武器装备与技术上的过人之处。但是,朝鲜半岛不仅地势极为险峻,而且气候也十分恶劣,对于美军来说,最大的威胁与其说是朝鲜或者中国的士兵,不如说是这里冬季凛冽刺骨的严寒。因此,军事历史学家S. L. A. 马歇尔称之为“20世纪最令人难以忍受的局部战争”。崔嵬险要的崇山峻岭不仅足以抵消美军及联合国军在武器装备上(尤其是在装甲车辆上)的所有优势,而且还为敌人提供了众多栖身之所以及天然屏障。在战争结束几年以后,艾奇逊国务卿说:“无论是从政治角度还是从军事角度来讲,如果让全世界最为高明的专家找出一处这场糟糕的战争最不应该发生的地方,那么他们一定会异口同声地说,这个地方就是朝鲜。”就连艾奇逊的朋友艾佛瑞·哈里曼也认为:“这是一场有苦难言的战争。”   美国方面所谓“没有必要挑起战争”的言论完全是一派掩人耳目之辞。实际上,正是那位不愿将此行冠名为“战争”的总统亲口号召美军奔赴朝鲜战场。然而杜鲁门从一开始就相当谨慎,力图淡化这一冲突的本质。对于那些凡是有可能激化美苏对峙局面的因素,他都要加以限制,而其惯用伎俩之一就是玩弄文字游戏。6月29日,也就是朝鲜人民军越过边境线之后的第四天下午,杜鲁门刚刚把美军送上战场,就立即在白宫接见了记者。当有记者问美国是否实际上已经处于交战状态时,他断然否定。于是,又有一名记者问道:“那么我们是否能够将其称之为一次联合国主持下的警察行动?” 杜鲁门答道:“是的,这是一种恰如其分的说法。”这无疑等于说,驻朝美军充其量只不过是维持秩序的警察而已,然而这一暗示却让那些奔赴朝鲜战场的美军士兵感到无比辛酸(无独有偶,4个月之后,当中国领导人毛泽东下令数十万中国军队挺进朝鲜时,出于某种与杜鲁门相似的原因,决定采用同样微妙的措辞——“志愿军”)。   (地图)1. 对峙前的朝鲜半岛局势,1950年5月   最寒冷的冬天 序言(2)   提问者漫不经心,作答也不痛不痒,然而这正是政策乃至战争的玄机所在。不知什么缘故,杜鲁门当时的说法被人沿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对于这一回答,如果说总统本人一直感到无怨无悔的话,那么许许多多在前线浴血奋战的美军将士却并不这么认为。事实证明,朝鲜战争既不是一场仅仅为了捍卫国家统一这样动机单纯的大规模战争——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那样,也没有完全一分为二,成为人们挥之不去的梦魇——就像数十年后的越南战争那样。反之,这是一场令人困惑的、阴云惨淡的、远在千里之外的战争,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看似永无希望、永无止境的战争。而个中缘由,除了那些在前线奋力厮杀美军将士外,大多数美国人都宁愿不求甚解。不过,在这场战争结束将近30.年之后,约翰·普莱恩的一段歌词倒跟人们现在的心境很贴切:“戴维曾经在朝鲜战争中挂掉/然而原因我们却不知道/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这场战争仍然停留在美国的政治与文化视野之外。关于朝鲜战争,有一本杰出的著作名叫《被忘却的朝鲜战争》,书名本身就是这段历史的生动写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朝鲜战争似乎已经成了历史的弃儿。   许多驻朝美军对这次劳师远征都满怀怨恨之情。他们当中有些人曾经在二战期间服役,然后退入预备役,现在又被迫放弃自己的平民工作,极不情愿地应征入伍。当他们的大多数同侪能够在国内安居乐业时,他们却不得不在十年之内两次远涉重洋、南征北战。还有一些人在二战结束后决定留在军中,对于朝鲜发动进攻时美军的可悲状况,他们备感触目惊心。人手短缺、素质低下的兵力,漏洞百出、陈旧不堪的装备,再加上那些愚蠢透顶的高级将领,让驻朝美军陷入窘境之中。在这些老兵看来,二战期间美军之辉煌、素质之精良、将士之孔武与朝鲜战争初期美军的困窘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他们愈是身经百战,就愈是对当前遭遇的状况感到心灰意冷与惊恐不安。   朝鲜战争最糟糕的地方,第2师第23团某营营长乔治·罗素中校曾经写道,“正是朝鲜本身”。美军一向过于依赖其发达的工业生产与先进的军事装备,尤其是离不开坦克,然而这里的地形却让他们难以施展身手。虽然西班牙与瑞士也都地势陡峭、群山连绵,但是山区过后很快就是一马平川,让工业强国的坦克可以长驱直入。然而,朝鲜在美国人看来,正如罗素所言,却是“过了一山又一山”。如果说可以用一种颜色来代表朝鲜的话,罗素说,“那一定是非棕色莫属”。如果说要为这里的美军颁发一条军功绶带的话,那么所有参加过此次战争的将士一定都会不约而同地认为,这条绶带理所应当是棕色的。   与越南战争不同的是,当朝鲜战争发生时,美国尚未进入信息社会,而电视新闻也刚刚出现。在当时的朝鲜,每晚15分钟的电视新闻过于简短,不仅内容索然寡味,而且影响也微乎其微。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要想把从朝鲜战场上拍摄的胶片寄到纽约新闻中心,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且在国内也形成不了什么气候。美国人多是通过白纸黑字的新闻报道来了解朝鲜战争,因此这种黑与白的印象也一直延续至今。2004年,在创作本书期间,我有幸参观了佛罗里达州的基韦斯特图书馆:那里的书架上一共有88本有关越南战争的书籍,而有关朝鲜战争的著作却只有4本。也许这一事实多多少少概括了这场战争在美国人心中的记忆。第2步兵师一位名叫阿登·罗利年轻的工程师曾经在战争中被俘,被关两年半之久。他不无辛酸地写道,不论是2001年还是2002年,都是朝鲜战争中数次重大战役的50周年纪念,然而在这两年间美国只有3部以战争为主题的电影——《偷袭珍珠港》、《风语者》和《我们曾经是战士》,前两部是关于二战的,第三部是关于越南战争的。即使再加上1998年拍摄的《拯救大兵瑞恩》,一共也只有4部。在所有涉及朝鲜战争题材的电影中,最著名的人物应该是1962年拍摄的《满洲候选人》中的英国演员劳伦斯·哈维,在影片中他扮演一个名叫雷蒙德·肖的美国战俘。   最寒冷的冬天 序言(3)   如果说朝鲜战争最后终于在流行文化中占有一席之地的话,那么罗伯特·奥尔特曼的一部反战题材电影(同时也是情景喜剧)《陆军战地医院》功不可没。这部影片拍摄于1970年,时值美国国内反对越战运动浪潮高涨。表面上看,这是一部有关越南战争的影片,但就当时的好莱坞而言,导演们对于制作一部反战题材的电影仍然感到诚惶诚恐。因此,这部影片虽然打着朝鲜战争的幌子,但实际上演的却是越南战争的事情。无论是导演奥尔特曼还是编剧林·拉德纳都对越战表现得极为关注,但是碍于这一题材过于敏感,难以随心所欲地处理。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影片中的人物以及军官的发型不是朝鲜战争年代的平头,而是越南战争时期的寸头。   因此,尽管这场战争如此惨烈,但是却从未触及美国文化意识的深处。据估计,朝鲜战争中美军有万人阵亡,万人受伤;韩国有万人丧生,万人受伤。但是,中国与朝鲜却一直都对自己的阵亡人数秘而不宣。据美国官方粗略估计,这一数字约为150万人。朝鲜战争让两大阵营从“冷战”暂时转入“热战”,不仅加剧了美国与共产主义世界之间业已存在并且不断升级的紧张局势,而且也加深了美军与共产党势力在亚洲争夺势力范围的鸿沟。美国一招不慎,让中国也卷入了战争,在两极对峙的格局下,双方之间这种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的态势愈演愈烈。当签署停战协定时,双方都宣称自己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但实际上朝鲜半岛的局势与战前毫无二致。然而美国的情况却非如此:它的亚洲战略视野变了,国内的政治平衡也被打破了。   那些远赴朝鲜战场的美国士兵常常感到与自己的同胞异常隔膜——没有人对他们所做的牺牲表示感激,也没有人认为这场战争至关重要。近日有人指出,在二战期间,美国人民万众一心、同心同德,战场上的将士被国人奉为美国*精神与优秀价值观的传承而备受崇敬。然而,朝鲜战争却是一场难挨的局部战争,人们很快就认为这场战争对美国毫无益处。于是,当驻朝美军服役期满回归故土时,对于他们在朝鲜的所作所为、所见所闻,街坊邻里不仅显得无动于衷,而且很快就抛诸脑后了,那些在后方发生的重大事件、工作职位的提升、新房产或新轿车的购置才是他们更为迫切关注的话题。这一方面是因为来自朝鲜战场上的新闻总是令人沮丧,而且即使战局有所好转,媒体也似乎从未感到乐观。1950年11月底,当中国参战后,美军打破困境的可能性好像越发遥不可及,就更不用说胜利了。当时军中广为流传一句讽刺这种僵局的戏谑之语,那就是“为平局而死”(Die for a Tie)。   无论他们的表现多么骁勇,无论他们的目的多么崇高,这种前方将士与后方人民之间的巨大隔阂让驻朝美军始终觉得,较之于先前参加过其他战斗的士兵,他们总是等而次之,从而感到一种无可名状的、难以磨灭的痛苦。   云山惊兆(1)   1   正是美军远东司令官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对警兆的麻痹大意,一场小规模战役才会最终演变为一场大规模战争。   1950年10月20日,美军第1骑兵师直捣平壤。然而事后,关于究竟是谁先抵达该地的问题,第1骑兵师第5团与韩军第1师却各执一词。实际情况是,骑1师防区内所有通往大同江的桥梁都被敌人炸毁,因此阻碍了他们的行军速度,而韩军趁机抢先一步进入了这座几乎已经被夷为废墟的城市。尽管如此,美军上上下下仍然额手相庆,因为在他们看来,拿下了这座城池就意味着这场战事已经接近尾声。为了能让所有人知道,在美军诸多作战部队中,是骑1师首先到达平壤,一些官兵甚至还带着颜料与刷子,在城里的大街小巷涂满了该师的徽标。   此外,在平壤的各个角落,到处都有士兵三三两两地私下里进行庆祝。第99野战炮兵营的前方观察员菲尔·彼得森中尉正在与骑1师8团3营的好友沃尔特·梅奥中尉互相道贺。他们两人不仅是推心置腹的挚友,而且还是患难与共的知己。彼得森认为,只有军队才能造就这种非同寻常的真挚友情。沃尔特才智过人、精通世故。他曾经就读于波士顿学院,其父也是该校的音乐系教授。而彼得森出身于候补军官学校,此前只在明尼苏达州的莫里斯读过几年书。上到九年级的时候,为了赚取5美元的日薪,他不得不弃学去田间劳作。在平壤的时候,沃尔特从苏联驻平壤大使馆的大型酒窖里搞到过一瓶俄罗斯气泡酒,然后和彼得森就着自己野战炊具箱里的金属杯一起分享这瓶看似香槟一样的烈酒——那种辛辣刺鼻的味道简直令人作呕。   驻平壤3营L连的比尔·理查森上士同样感到如释重负。他知道这里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骑1师很快就可以从朝鲜撤军了。这不仅仅是因为军中早已众口相传,而且连部也下令要求所有具备装船经验的士兵向上级报告。毫无疑问,这就是说他们马上就能够凯旋而归了。此外,还有一个迹象足以表明战争即将结束,就是上级下令让他们上缴大部分军火。这样看来,那些从各个总部泄漏出来的只言片语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在自己的排中,理查森一直以*自居,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是新面孔。他时常回忆起3个月前那些与他一起出发的战士,对他来说,这短短的3个月似乎要比此后他人生当中的21个年头还要漫长。其他人不是阵亡就是受伤、或者在战斗中失踪了,唯一一个与他一起熬过这3个月的是他的好友吉姆·沃尔什上士。一天,理查森找到沃尔什,对他说:“老天,我们成功了。伙计,我们到底还是挺过来了。”于是,他俩一边相互庆幸,一边仍对自己的好运将信将疑。这次小小的庆祝会发生在十月底,然而第二天上级又将弹药重新分配下去,并且下令他们一路北上,去援救那些身陷困境的韩国部队。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听说东京将要举行一场胜利大阅兵。据说届时骑1师会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这不仅是因为他们表现英勇,更因为他们一直都颇受最高统帅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赏识。他们还听说,阅兵式前要拿回黄色骑兵领巾,还要把自己拾掇得精神一点儿,不要看起来灰不溜秋的。是啊,总不能破衣烂衫、丢盔弃甲地走过东京的银座吧?于是,骑1师决定在路过麦克阿瑟位于东京第一大厦的总部时,好好表现一下。他们的确应当好好表现一下了。   云山惊兆(2)   总而言之,驻朝美军当时的心态十分复杂,一方面过于乐观,另一方面在精神和体力上都极度疲劳。有人甚至设下赌局,赌他们出海的具体时间。至于从釜山到平壤的战斗有多么凶险,对那些初来乍到的替补士兵来说只是道听途说而已。重要的是,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这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安慰。一名来自俄亥俄州名叫本·博伊德的年轻中尉在平壤加入骑1师,任1营B连某排排长。4年前,博伊德从西点军校毕业,所以非常渴望在这里一试身手,但当他听说这个排的近况时,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一位高级军官问他:“中尉,你知道你对这个排意味着什么吗?”博伊德答道:“不知道。”“这就对了,不要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中尉。从我们来到朝鲜以后,你已经是这个排第十三任排长了。”从那一刻起,博伊德决定,他再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了。   他们在平壤的最后几天里还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鲍勃·霍普前来劳军演出。这可不是一次寻常的演出:这位大名鼎鼎的喜剧演员曾经在二战时为军队作过一场又一场表演,而现在竟然来到了朝鲜的首都为他们讲笑话。当天夜里,骑1师的许多士兵纷纷前来观看霍普的表演。可是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带着重新配发的弹药,一路北上奔赴云山,去那里解救被围追堵截的韩国军队。在他们看来,韩国士兵总是陷入这样那样的麻烦,而他们无疑只是去收拾残局而已。   因此,从出发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是的,虽然他们已经拿回部分弹药,但问题是,究竟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他们是应该穿上特意为东京阅兵式准备的制服呢,还是应该裹上笨重的冬装呢?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全都选择了前者。但是,朝鲜的冬季——一百年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季——即将来临。他们北上的目的地距离朝中界河鸭绿江只有咫尺之遥,因此十分危险,但是这支队伍上到军官下到士兵,无不认为自己早已脱离险境。许多人还听说,就在两周前,麦克阿瑟与杜鲁门在复活节岛会面时誓言要从朝鲜撤出一个整师的兵力,转移到欧洲战场。   骑1师刚到平壤不久,麦克阿瑟也随即到来。“难道就没举办什么庆祝仪式来为我接风吗?”他一边下飞机,一边问道。“金大牙在哪儿?”他打趣金日成,好像这位朝鲜的劳动党领袖已经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一样。接着,他下令让所有从一开始就在骑1师服役的士兵出列。在当天集合的两百多名将士里,只有四个人站了出来,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检阅结束后,麦克阿瑟随即登机返回东京,并没有在朝鲜过夜。事实上,在他坐镇指挥的这段时间里,他从来都没有在朝鲜待过一个晚上。   麦克阿瑟回到东京以后,华盛顿的一些高级将领认为他显然准备让美军继续深入北方。麦克阿瑟坚信,中国不会介入进来。当时的美军一往无前、所向披靡,而朝鲜人却溃不成军、望风而逃,因此,麦克阿瑟的将令也变得越来越不受约束、越来越含混不清。形势很明显,他志在挺进鸭绿江,直趋朝中边境,而对于华盛顿意欲强加于他却又不敢强加于他的那些步步紧逼的限令,麦克阿瑟根本就不屑一顾。就连参联会禁止派遣美军进入任何毗邻朝中边境省份的命令也丝毫没有放慢他北上的步伐。其实,这件事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因为人人心里都十分清楚,麦克阿瑟只会听从一个人的命令,而这个人就是他自己。众所周知,中国军队早已在鸭绿江的对岸虎视眈眈。对他们意欲何为,麦克阿瑟自认为要比杜鲁门政府的高官更了如指掌。他曾经在复活节岛上告诉总统,中国绝对不会参战。即使他们真的参战,他也完全有能力把朝鲜战场变成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杀戮场——这一点只怕人们早就有目共睹。对于麦克阿瑟及其手下来说,顺利穿越这片与阿拉斯加州有着相似气候与地貌的不毛之地,就等于从仁川登陆开始的北伐行动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这不仅仅是一场伟大的胜利,还是一段颇具传奇色彩的佳话——因为华盛顿的大多数人极力反对时,麦克阿瑟将军却力排众议。因此,当麦克阿瑟下令让美军向北方挺进时,华盛顿的文武高官变得越来越惊惶不安。对于中国(实际上也就是苏联)究竟意欲何为,他们无法像将军那样镇定自若,而且联合国军不堪一击的作战能力尤其让人触目惊心。然而他们都十分清楚,麦克阿瑟极难驾驭——他们对于这位将军似乎敬畏交加。   云山惊兆(3)   如果说当前的局势对联合国军极为有利的话,那么在六月末朝鲜人民军刚刚越过三八线时,无疑是人民军占了上风。他们似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那些孱弱无能、疏于防范的美军与韩军却节节败退。然而,随后美军立即派遣大批精兵强将前来增援,再加上麦克阿瑟指挥的仁川登陆也大获全胜,从而使美军成功地深入了朝鲜腹地。此后,朝鲜人民军已成强弩之末,尤其是在美军经过几番苦战拿下首尔以后,朝鲜的抵抗能力几乎已经丧失殆尽。尽管华盛顿的高层大都对仁川一役赞赏有加,但是麦克阿瑟日渐增长的威望却让他们感到如芒在背。中国方面早已发出警告,扬言他们就要介入。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仁川登陆不仅让麦克阿瑟变得目空一切,而且人们甚至对他奉若神明。这位一直以精通所谓东方心理学自诩的将军曾断言,中国一定不会参战。然而在二战前夕,对于日本人的参战意图与作战能力,正是这位专家做出了大错特错的判断。后来,华盛顿的一些高官认为,在联合国军抵达平壤之后、北上云川之前,美国丧失了最后一次机会,从而使朝鲜半岛的战事升级成为一场与中国之间的大规模战争。   那些率军北上的将领同样感到惊慌不安。许多作战经验丰富的军官们发现,在他们艰难跋涉的同时,这里气温骤降、地形愈加险峻,北上的征途正变得令人毛骨悚然。数年之后,韩军第1师师长白善烨(美国人眼中首屈一指的韩国名将)忆及这次北上时的不安——因为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到处都是一片荒凉,仿佛与世隔绝。作为一名曾经参与过对日作战的资深指挥官,白善烨起初同样感到十分迷茫,直到后来才意识到,韩军所到之处,无一不是万籁俱寂、荒无人烟。就在此前,南下的难民总是络绎不绝,而这时路上却杳无人迹,好像发生什么大事,而他对此却一无所知。与此同时,这里早已是天寒地冻,气温差不多每天都要下降5度左右。   此外,感到不安的还有一些情报人员。他们从各种各样的消息来源那里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这些传闻让他们确信,中国军队将于十月底前大举进军朝鲜。第1军(骑1师归其所辖)情报官珀西·汤普森上校是驻朝美军中一致公认的最佳情报员之一。对于这些传闻,他同样感到十分悲观。他几乎可以肯定中国军队已到眼前,因此试图向上级发出预警。然而不幸的是,骑1师的高级军官对于东京总部的态度深信不疑,因而盲目乐观。于是,汤普森直接向骑1师8团团长哈尔·埃德森报告,说他认为该地潜伏有大批中国军队,但是埃德森和其他军官却认为他是在耸人听闻,因此对他的情报“置若罔闻、不屑一顾”。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他的女儿芭芭拉·汤普森·艾森豪威尔(即德怀特·艾森豪威尔的儿媳)发现,父亲在从朝鲜战场寄来的信中一改往日的语调,好像就要与她生离死别一样。后来她回忆说:“他确信美军将一败涂地,而自己也要战死沙场了。”   汤普森完全有理由感到惶恐不安。后来的事实证明,他最初得来的情报准确无误:中国军队已经进入朝鲜,悄悄地潜伏在北方的群山之中,耐心等待韩军和联合国军一路北上,继续拉长已经吃紧的战线。他们没有打算立即对美军下手,而是要等到美军长途跋涉、精疲力竭之后再开始进攻,因为那时打败美军简直易如反掌。   云山惊兆(4)   “打到鸭绿江边去”,10月末,白善烨将军率领的士兵们摇旗呐喊,“打到鸭绿江边去!”然而,就在10月29日,中国军队开始大规模出击。兵败如山倒,白将军后来这样写道。一开始,韩军将领不明所以,在中国军队猛烈的迫击炮攻击之下,韩军第1师第15团完全陷入瘫痪状态,第12团也随即遭到迎头痛击。接着,第11团(师预备队)的侧翼与尾部也遭到攻击。显然,敌军深谙用兵之道,因此白善烨认为这一定是中国人干的。于是,他迅速作出反应,马上把该师撤回云山镇内,从而保住了第1师的大部分兵力。这就像美国西部片中的那些场景一样,白将军后来写道,当白人遭到大批印第安人围追堵截时,只能采取迂回战术。同样,他的整个师陷入了中国军队的“口袋阵”中。有些韩国部队就没那么幸运,也没碰上那么好的领导了。   白善烨很快就明白,这一定是中国军队。战斗开始的第一天,15团捉到了一名俘虏。白善烨亲自对其进行审问。这名俘虏约在35岁上下,身穿一件厚实的、正反两用的御寒棉衣,一面是土黄色的,另一面是白色的。这种服装,白善烨写道,“无疑是在雪原上进行伪装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此外,他还戴着一顶又厚又重、两边都有耳罩的棉帽,脚下穿着一双胶底鞋。对于这身装束,韩军很快就不再陌生。虽然此人略显木讷,但是在审讯过程当中却知无不言。他来自中国广东省,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一名正规兵。他还告诉白善烨,附近的群山埋伏着中国数万军队,韩军第1师可能已陷入重围。   白善烨立即给军长弗兰克·米尔本(绰号大虾)打电话,然后将这名俘虏带往米尔本的大营。这次审讯由米尔本主持,白善烨不时插话。白将军后来写道,审讯过程大致如下:   “你是哪里人?”   “我是中国南方人。”   “你是哪个部分的?”   “我是39军的。”   “你都参加过哪些战役?”   “我参加过(中国内战时期的)海南岛战役。”   “你是中国的朝鲜族人吗?”   “不是,我是汉族人。”   白善烨完全能够肯定,这名俘虏讲的都是实情,因为在审讯过程当中,他既没有自吹自擂,也没有躲躲闪闪。根据他所提供的情报来看,眼下的局势无疑相当危急。当然,他们早就知道,至少有30万中国大军盘踞在鸭绿江边,随时听候差遣。唯一的问题就是:当北京向全世界扬言要出兵朝鲜时是不是在危言耸听。米尔本立即把这一最新情报上报给第8集团军司令部,然后再由该部通报给麦克阿瑟的情报部长查尔斯·威洛比准将。但是,威洛比一向都对中国人不会介入战争的判断深信不疑,因此他认为朝鲜境内不可能存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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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uthors 作者: 大卫•哈伯斯塔姆(David Halberst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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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ages 423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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