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派小说_春风十里.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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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十里   作者:目非   楔子   燕兵进入应天城的时候,朱允炆24岁,才做了4年的皇帝。   这一天终于来了。自4年前登上皇位,或者说自9年前立为太孙进驻东宫后,他就似乎在等这一天。   他的皇位是个公然的目标,遭受着来自众亲王的垂涎与攻击,尤其是他野心勃勃、精力充沛的四叔朱棣,从来未曾掩饰过对他的不屑和对皇位的觊觎。太祖将这个金光灿灿的位子交给他时,不会想到他同时扔给了他一片沉重的乌云。   从立为太孙的那刻,他就在想着如何防人夺了他的位子。这个位子沉重无比,又烫又索然无味。如他能有选择,他必不会选择这象征权力巅峰的位子。   巅峰,什么是巅峰?   他坐在上头,只觉得高处不胜寒。   宫里有一阵子的宁静,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兆。他坐在那把椅子上,望着殿梁上象征天子的龙纹图案,陷入长久的沉思。不,他并没想什么,不留恋,也不恐慌。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他只在此时此刻时间的流中,随波旋转。   他还能做什么?除了等待。   终于等来了,内官通报金川门破,不是攻破,而是被谷王朱穗、曹国公李景隆打开的。   他以为自己不会愤怒。但是愤怒还是来了,那两个人,他待之仁慈,尤其是败军之将李景隆,他非但不杀还委以重任,而他却以迎降的方式报答了他的好意。他一拳头击在桌上。却没有感觉。他站起,索然长叹。今天一切都会结束,这座浩荡的宫殿将会易主。   他步入后苑。仓皇奔逃的宫人、太监不时撞到了他,但是他现在已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和他们一样是蝼蚁,甚至他连他们都不如,他们可以选择跑,而他没有别的退路。   他的大臣现在去了哪里?他信赖的臣子。他软软地靠着一棵老槐树坐下。感到孤独。不错,他真的孤独。寒冷的孤独。他还年轻,但是他必须死,这是命运的选择。   当他站起来时,他已经作好了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好做。只能令自己从容一些。如果能有一个笑更好,他要解脱了,这四年重重的阴霾。但是他还是没有笑出来。有恨、有怨,似还有不甘。   但是,没有选择,他要将这些情绪带入另一世界。在另一个世界找到自己想做的自己,想过的生活。   好。   他放火烧宫殿。烧了一切。这腐烂、阴暗的宫殿,没人比他更知道它的丑陋。   他在熊熊的火焰中笑。   他没有死。一年后,一个阴湿的天气,他站在那已经属于他四叔的土地上,迎着风,祭奠为他死去的臣子。没有纸钱,没有烛火,只有他悲怆的心。被风缠绕,被风吹散,淡淡远远。如一个消逝的梦。   然而并不是。血在他眼中弥漫。几乎令他窒息。   他的四叔以其空前嗜血的精神和残暴的手段杀了大批他的臣子。   他的文学博士方孝儒被诛十族。他本人因不欲为他的四叔拟诏书加上廷上抗辩,被目为嘴硬,被割嘴至耳,而后被凌迟。   他的兵部尚书铁铉,耳鼻被割后煮熟,塞入其本人口中,四叔问:甘否?他答:忠臣孝子之肉,有何不甘。凌迟,杀子。   刑部尚书暴昭,由于陛见抗骂,被四叔先去其齿,次断手足,以刀慢割脖颈而死。   礼部尚书陈迪,由于责问不屈,被四叔割下他儿子的鼻子和舌头,塞进他嘴里逼他下咽。   右副御史练子宁,也因殿上怒骂,被先割其舌,此后寸磔而死,灭族。   黄子澄,凌迟、灭三族。   齐泰,凌迟、灭三族。   卓敬,凌迟、灭族。   ……   他的心痉挛。却没有泪。他告诉自己不要流泪,直到为他们复仇的那一天。   他匍匐在地。感到身上沉沉的重担几乎要将自己压垮。   又一场战斗要开始。虽然他不愿意。同样没有选择。因为别人用他们的血换了他的生。他活着便不能为自己。   吹皱一池春水   1   永乐5年,对傅家小姐幼蕾来说,的确是非常特殊的一年。   首先,年初的时候,幼蕾青梅竹马的表兄,在从北平赶往嘉兴傅家的路上为流贼所杀。表兄这次来正是想向傅家提亲。虽然在幼蕾的记忆中,只模模糊糊残存了表兄十年前的模样,但是在她已经萌动的心中,表兄是唯一的思慕对象。在她想来,如果婚姻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不如嫁个熟悉的。听闻噩耗后,幼蕾为之大病一场,感觉内心若隐若现窜动的火苗瞬间熄灭。   就在生病期间,幼蕾又遭遇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她莫名其妙开始习武。   那是四月末的一个晚上,正是暮春时节,空气里流动着蓊郁的花香。因日间休息多时,晚上便睡不着。幼蕾于是起了身,自个点了灯胡乱画些画。幼蕾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官,嘉兴县学教谕,薪俸很低,养活全家都比较困难,所以家里并没有雇佣丫鬟仆人。幼蕾家里自己种菜,有时还养些家禽以维持家用。他们的日子也就比普通百姓稍好一点而已。   夜阑人静。只能听闻柔和的风声与窗外枝叶的婆娑声。幼蕾画画停停发发呆,心情无着无落。突然,刷的一下,窗子破开,跳进一人,幼蕾惊了一下,以为是抢劫的,准备大叫,嘴巴却迅速被那人捂住了。那人沉声道:别怕,我不是坏人。幼蕾停止挣扎,仔细瞅他,那是一个僧人。穿了一件土黄色的袍子,脸面干枯,奇瘦无比,眼睛却粲然有神。隐隐觉得面熟。幼蕾正在记忆中搜捕印象时,那人道:你难道忘了?4年前,你救过我一命。幼蕾遂隐约有点印象。大约还是她12岁的时候,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乞丐靠在她家门口,奄奄一息,幼蕾当即把他扶到家,禀告父母,父亲怕事,不愿收留。幼蕾不忍,将他藏在邻居小芽家的猪圈,给他包扎伤口,拿吃的。那人统共呆了三天,伤势未及痊愈就要走,临行前对幼蕾说:我会报答你的。没想到4年后,这人居然来了。   僧人道:我这几年一直在苦苦思虑如何报答你,后来想想,别的没有,只能教你些武艺防身。这个世道不太平,将来总是有用的。   幼蕾并不想学武,吞吐道:这个,其实,不用的。我并没做什么,我也不要学什么武艺。   可是僧人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嘶哑道:你是要让我做背信弃义之人吗?幼蕾吓得只能答应。于是自此后,每个晚上,这个僧人必会过来教她本事。僧人先只是教打坐运气之类,半月后才授她一套剑术,说是潇湘剑,很适合女孩子练,轻盈优美。幼蕾因为没有兴趣,学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僧人却非常严厉,有错辄打,幼蕾再也不敢敷衍,认认真真地学,旬日后,但觉身轻如燕,体力充沛。   三个月后,僧人告辞了。临行前,把自己的剑赠与了她。僧人道:你学的虽然不精,但自保应该没有问题。但武术之道贵在坚持,以后有时间还是要继续练。说完,转身要走。幼蕾急忙将他喊住,给他磕了头,唤了师傅。师傅平日里虽然威严,而且这次练剑来得有些仓促,但及至分别,师徒间也有了些不舍。幼蕾垂泪道:师傅,你住哪里,以后我去看你。僧人眉头一皱,冷冷道:你无须知道。幼蕾遂道:那师傅你要来看我。僧人点头。跃上围墙。转眼就不见了。   幼蕾回味那些时日,感觉如在梦中。那之后,幼蕾的病就再也装不下去了。因为练过武,精力反而更加充沛。小病小灾也不光顾她了。   酷暑过后,转眼之间,中秋就来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做新衣置办佳肴。幼蕾与小芽结伴去集市采买水果、糕点。至闹市区,看几个小孩匍匐在地乞讨,幼蕾想每逢佳节倍思亲,而这几个小孩却无父无母四处流浪,深觉可怜。拉了小芽,道:不如让他们跟我们一起过节。遂趋上前去,从篮里掏出吃的给小孩,小孩个个欢欣雀跃。抓了就吃。幼蕾道:晚上,到姐姐家吃饭啊。不过,我们先要梳梳头洗洗脸,今天是中秋啊,要体面一点。两人遂拉了小孩,给他们梳头,又去附近接了些水,给他们洗脸,街上行人无不侧目。之后,大家追逐吵闹一阵,临近黄昏,幼蕾才将他们往家里带,父母均没说什么,因为知道自己的女儿接济穷人也不是一两次。大家聚在一起,在院子里饮酒赏月,是时,金风送爽,丹桂飘香,大人们聊聊家常,孩子们吵吵嚷嚷,节日气氛也算浓郁。因为这天晚上街市通宵开放,幼蕾安排孩子们睡觉后,就与小芽兄妹出去凑热闹。街道上人们三五成群,婆娑于市。酒楼前尤其热闹,弹唱声不绝于耳。一些富家公子占据高处亭台,吃着新出的蟹鳌、水果、月饼,听着女婢弹奏说唱。月亮在高处,成为他们的背景。   小芽的兄长小松买了几个石榴,大家一边吃,一边走,一边看。在街上转悠一阵后,突然锣鼓喧天,伴随着吆喝声,街边的行人纷纷散至两边,幼蕾也被潮涌的人群夹到一边不能动弹。俄顷,一辆马车徐徐而来。马是一匹纯种白马,毛色雪白,油光发亮,骨架魁伟,神骏非凡。马似乎也知晓自己身份高贵,引颈长鸣,姿态矜人。马上坐一男子,面目幼蕾虽看不清楚,但身材挺拔、气宇轩昂。似是哪家的贵公子。马车在春风楼前停下。   男人下马,把帘门一拂,慢慢搀出了一个老妇。老妇上穿水绿色镶金边的袄子,下穿金线滚边的凤尾裙,头插珠翠,极为富贵。男子似乎极孝顺,在老妇耳边喁喁细语,逗得老妇咯咯笑。酒楼掌柜早就奔出,哈着腰,在旁边迎着。   男子和老妇很快在二楼阳台出现了。丰盛的菜肴一道道置办上去。一女伶幽幽吹着笙管。男子给老妇斟酒,两人谈笑宴宴。周围人群略略散开,幼蕾暗忖是哪家人家,就听旁边有人说,这男子来头极大,是左军都督禇士弘。靖难时期帮当今皇上立下大功,被封了爵位。老妇是其嫡生母亲,不知怎的,不愿去应天享福,一直留在本地。但禇公子似乎是极为孝顺的,逢年过节,必要回来亲侍母亲。又有人说,禇夫人最近一直在为儿子物色媳妇。虽然是先讨侧室,但上门投递帖子的媒婆也多得要把他们家的门槛踏破了。是啊,是啊,嫁入这样的人家,一生荣华享受不尽。有人迅速附和,并举例说着,哪家哪家小姐投帖子了。不知怎的,幼蕾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竟是有人拿她跟另一家小姐比较。幼蕾害羞,连忙要跑掉。刚钻到外围,酒楼前突然烟火盛放,蹦跳到天空,璀璨夺目。幼蕾看着转瞬即逝的美丽,突然有种无法言喻的惆怅。   中秋之后没多久,一天,父亲傅年山气喘吁吁提前回来。刚到院口,就呼母亲闺名:小鹃,大事,大事。幼蕾端给父亲一杯水,父亲喝完,道:上次让李媒婆向禇府递的草帖有眉目了。幼蕾一愣,隐隐想起中秋见到的那对母子。母亲极为兴奋,催促丈夫细说详情。傅年山道:听媒婆说,禇夫人已经圈出五名,里面就有咱家小蕾。过几天就会把小蕾叫出去,跟老夫人见见面。傅夫人似乎想到什么,询问道:那过了门,去不去应天。傅年山面有难色,说,听说这个媳妇娶来主要是陪老夫人解闷的,都说禇公子孝顺。又道:只要嫁过去,禇公子满意了,以后去应天也不是不可能。傅夫人沉思,说,家世这样显赫,小蕾去了会不会受欺负,都说侯门深似海。傅年山呵呵笑道:锦衣玉食,人上人的生活,谁不向往。向幼蕾招手,说:女儿,这门亲事亏不了。禇公子的人品我都打探清楚了。幼蕾默然,走出了房门。   幼蕾心情惘惘的,既不是不愿意,也不是愿意。她只是觉得这一天来得有些快了。想起那日看得烟花,自己的青春似乎也要如烟花一般转瞬即逝,甚至都没有绚烂过。   2   几天后,傅年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傅夫人眉头一簇,道:弄错了吧。傅年山木木点了点头。说,老夫人已经约见了几位小姐,但没来咱家,想来事情不太顺遂。幼蕾心情倒非常舒畅,这日竟多吃了一碗饭,还惹上了母亲几个白眼。   幼蕾知道父母的心思,哪个爹娘不想女儿攀高枝呢,母亲原先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苏州府知府的女儿,知书达礼,贤惠淑静。嫁给父亲的时候,父亲经过几年的营谋,已是觅得松江同知一职,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哪料,一朝换天子,父亲因有所牵扯,被贬至嘉兴任闲职。在此位上依然受排挤,只得夹着尾巴做人,常例与伙费都不敢收受,生活因而清苦,但父亲倒也知足,说是能捡条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母亲几年来,从由丫鬟伺候到自己种菜种田。手上也是老茧斑斑,好歹女儿出落得水灵,便把改变人生的希望押在了女儿身上。傅夫人将眼光射向女儿,女儿居然不顾斯文,在那狼吞虎咽。以前,也是花了很多心思栽培女儿,读书、写字,做女红,总是希望她能往大家闺秀上靠,但无奈家境寒微,女儿不得不为了生计,跟自己一样,弄粗手,与周围穷人家的孩子耍在一起。也无怪禇夫人相不中。   傅夫人心情沉重,放下碗筷,对幼蕾道:跟我来。   幼蕾跟着母亲到父母卧房。母亲坐下,吩咐她倒了茶,呷一口,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年纪不小了,应该早些给你找婆家了。这几年,提亲的人也不少,因为一直在等你表兄,就这样耽搁了。现在文君也殁了,娘会好好帮你物色的。你也知道,这次禇府在挑侧室,是个绝佳的机会。虽然说现在希望不大,娘总会再想法子的。倒是你,最近跟着邻居们瞎混,性子也野了。以后就少出门,多读书练字,否则以后过了门,会被人瞧不起。   幼蕾想说不,还是没有说出口。母亲从小对她严格,她对母亲也向来言听计从。婚姻大事不出意外,也会由家里大人主宰了。幼蕾心里难过。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更不能与母亲分享心事。只得沉默,任母亲教导。   出了母亲卧房,穿过院子,到西厢房,幼蕾看到小芽在围墙外叫她。幼蕾连忙出去。   小芽似乎忧心忡忡。幼蕾急问:出什么事了?   小芽开始抽泣:我,我家里把我卖了。   幼蕾呆了呆,气愤道:为什么?   小芽道:我哥哥要成亲,没有钱……我,……我要去,别人家做丫鬟。明天就走。要坐船去苏州府,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与姐姐见面。   幼蕾轻声安慰小芽,神思飘渺,一如小芽,她自己何尝能抓住自己的命运。   幼蕾道:我很快也会嫁到别人家。我们怎么办呢!   两人抱头痛哭。   送走小芽。幼蕾莽莽撞撞随处乱走。不知觉到南湖附近。四围无人,水面寂寥。天有些阴沉。幼蕾坐在附近。呆呆地看水。忽然明白自己并不甘心于这样的安排。以前读西厢、读传奇,也曾暗暗幻想过爱情,但如今一切就像这碎裂的水面,只是一个梦罢了。   不一阵,风忽地窜来,越刮越猛,眨眼间,雨就落下来了。幼蕾似乎有所觉悟,仓促跑起来。但是过一阵,就停下,前后都是雨,跑哪里去呢。身上砸满清凉的雨,反倒觉得畅快,仿佛内心有块地方在经受冲刷。好吧,冲吧,都冲干净吧。幼蕾对自己说。   我为什么非要嫁给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不能寻找自己的幸福。内心忽然恶狠狠窜出一个声音。不能么?给我一个说法。幼蕾叫起来,顺手比画一下姿势,久违的潇湘剑式就在雨中流泻而出。   使完一套,幼蕾觉得清爽很多。四处皆是低洼留下的水塘,水面映出一张清秀的脸。幼蕾想,水面下是不是另一个世界。遂用脚去踩,水花蹦溅。幼蕾咯咯笑了。又在水塘上腾挪飞跃。只是好玩。偶然一转身,突然发现似乎有人在注视她。隔得距离有些远,只能看到那人跨在马上,头上带着蓑笠。幼蕾想,有什么好看的呀。遂扬起头,朝那人做了个鬼脸,继续向另一水塘跳去。   那人策马居然稍稍靠近了她。   喂,过一会,那人突然从马上抛给她一把伞。幼蕾旋身接住。那人道:你有点小本事。幼蕾笑笑,道:比试比试。那人哄地笑了,很想,但今天不行,约个时间。   幼蕾摇头,道:换其他时间我没有兴趣。隔着雨幕,幼蕾注意到那人骑的马是白色的,神俊异常,心想与那个禇士弘的马有的一拼。而那人脸面因为被斗笠遮蔽,幼蕾却看不清楚。   马很好。幼蕾说。   可以送给你。那人道,但不是现在。   幼蕾呵呵笑了,不是废话吗,也不欲跟他多缠,冲他粲然一笑,便飞奔走了。那人竟怔在那里。过一阵,幼蕾听那人的声音遥遥传来:我会知道你是谁的。幼蕾哼了一下,撇嘴嘟哝了下:谁稀罕啊。   那天,幼蕾自然又遭到母亲训斥,在院子里罚跪的时候,她突然下了离家出走的念头。这个念头刚出来时,她有点害怕,但是一经点起,便不可遏止。仿佛自己早就思虑周全。   我现在懂剑术,等闲人伤不了我。我为什么不能出去长长见识?女人虽然出去的少,但外出闯荡的女侠也很多。“女侠”两字,让幼蕾激动了。难道,一切都是天定,师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来教我学武,岂不是天命安排。   3   幼蕾一直在等待出走的机会。并不是没有,父母看管并不严,随时便能出去。只是感情上幼蕾还不容许自己就这样撇下父母。母亲已经不能再生育,也想过给父亲续弦,无奈家境贫寒,按父亲的话说,三个人养起来就难,何况还要加一个人的饭。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如果还有兄弟姐妹,决心也会好下很多。那几天,幼蕾心事重重,但看在父母眼里,似乎也懂事了许多。她足不出户,除了帮母亲干些家务,便只是画画画、写写字。   这日,母亲进了她的房,不说话,瞅着她笑。幼蕾看母亲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母亲说:禇夫人那有好消息了,约咱们过几天去春风楼。   幼蕾没有言语。母亲继续道:你知道到时怎么表现吗,什么也不要,只要那样端庄地坐着,微微含着笑。老夫人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不要多话。吃东西,小口就行,或者就不要吃。要斯文有礼,咱们虽然家境败落,但好歹以前也是大户人家。这几天,我让裁缝给你做了套新衣,明天就可以完工。看你这几天,脸色不太好,就早点歇着吧。母亲要走。   幼蕾不禁唤:娘——   母亲转身,幼蕾又不知如何措辞。母亲温婉地笑了,不要担心,女孩子都有这一天。   第二天,傅夫人叫幼蕾过来试新衣。幼蕾依言,穿戴完整,母亲又取出首饰盒,把凤钗插到女儿头上,又拿了胭脂给其涂。不一会,母亲拍手笑道:只怕嘉兴当地没有人比得过小蕾了。   幼蕾看到铜镜中的自己。明眸皓齿,娇艳若花,浑身有一股掩藏不住的风流气度。仿佛不是自己。幼蕾放下镜子,有些局促。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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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uthors 作者: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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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ages 1979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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